寻幽显圣殿

2017-02-27 11:17  

 

到古代四大流放地之一的湖北房县访古寻幽,而不去显圣殿,难免是件憾事。

显圣殿是千里房县唯一一处规模可观、匠心独运且保存完好的宫观建筑。它隶属于道教的文化特质虽然与房县的主流历史----流放史无关,却并不影响房县人对它的情有独钟,也不影响游客远道而来探赜索隐的浓浓雅兴。

房县西去三十里是军店镇,镇的西北角有房山,显圣殿就依山而筑在该山的西坡。

在军店镇镇中心下车,经人指点,你可以沿镇南的那条长一千多米的老街到显圣殿去。老街就在房山脚下,随地势高下、山体走势而建,俯仰生姿、逶迤蜿蜒,一直蛇行到显圣殿近前。从这里到显圣殿可谓曲经通幽。沿老街漫步,你可以恣意享受有些硌脚的鹅卵石为你提供的手法上乘的足底按摩,也可以尽情领略明清建筑的古朴风韵。散落在墙根下的残砖断瓦是岁月沧桑无言的诉说,破落的四合院里时尚的居民是人事代谢的铁证……这样想着的时候,不知不觉,显圣殿就到了。

走出老街,你急于一睹显圣殿的迷人的风采,但是你左看右看,就是瞅不见寻不着显圣殿的踪影。满眼的青山绿水迷惑了你的双眼,隔河相望的缕缕炊烟扰乱了你的方位判断,潺潺流水和啾啾鸟鸣混淆了你的视听,豁然开朗、诗情画意的境界使你趑趄不前。其实,显圣殿就在你右手百米开外的地方,只不过有一小山丘阻挡,你看不见它的芳姿罢了。

顺着有些狭窄的河边小路前去,须小心才是。山门是敞开的,跨过那道似乎想隔绝尘俗,被磨地锃光瓦亮的石头门槛,你可以拾级而上了。仰望间,红柱青瓦的藏经阁在你的正前方翼然矗立。藏经阁有两层,悠闲的白云漂浮于它的飞檐翘角间,显得那样和美安适。与藏经阁右首相连的,是青瓦盖顶,石灰粉墙的四间正殿。它们偎依着,组成一个大大的“L”字。如果你留意,你会发现支撑正殿的台基有些特别,特制的大方砖交错压叠,从下往上,层层里缩,极有规律。这种被当地人叫做“层层缩”的建筑技艺据说是来自巧匠鲁班。传说,起初人们建此台基时遵守的是垂直原则,照此原则,该台基屡建屡倒。人们垂头伤气,正准备撒手不干时,不知从哪儿飘然而来一个白胡子老人。人们按照老人热心地点拨重建,台基终于大功告成。后来,人们便传说那白胡子智慧老人其实就是鲁班的化身,看着不长进没头脑的后生们一味蛮干、挥汗如雨,他气恼不已,到底于心不忍,仙化而来救驾了。这传说听起来虽然有些荒诞不经,但无形中却增添了显圣殿的神异与美丽。当然,在显圣殿没建之前,它的这种神异与美丽就已经存在了。也是传说,说是东汉仙人兼神医费长房身怀绝技、跨越时空神游到了清乾隆时期的房山,被房山世外桃源般的美景所吸引,决定暂留下来为人免费治病。奇怪,别人治不好的疑难杂症经他手刷那么轻轻一挥就痊愈了。某天,他不知所终。人们为了纪念这位神医,决定集资在房山建宫立殿。显圣殿由此而来。

登临送目,站在离地三十来米的藏经阁下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有着说不出的快意。显圣殿正前方是块儿足以游目骋怀的盆地。远山层层叠叠,簇拥的连绵着。无论是风和日丽,还是刮风下雨,它们都岿然屹立。晴光冲淡了它们的本色,而阴气充塞的天气又会平添它们的苍翠。近水盘绕着显圣殿,在远山和近水之间,稀疏的村落和连片的田野手牵着手儿,象是亲密无间的母子片刻也不忍分离。

显圣殿没有惊涛骇浪,即便是山洪爆发的时刻,水涨了,也不用担心显圣殿的安危,长途奔袭的山洪在来这里之前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从西北向缓缓而来的军马河水到了显圣殿,受房山的阻挡,先要在显圣殿右侧盘旋一番,然后再紧帖显圣殿的正面漂流远去,因此,在显圣殿右侧自然就形成了一个数十平米的大潭。潭里的泥淖早被顽皮的流水洗劫一空。平日里,潭水总是清澈见低。从藏经阁往里去是条长约五十米的廊道。廊道里面贴着悬崖的是房屋,也建在高高的在砖石台基上。远远看去,仿佛是悬空的。据说,廊道里的间间小屋在过去是道士们修身养性之地。廊道尽头直往左折是两层歇山重檐砖木结构的楼阁,续建于光绪十一年(1885),应该是道士们的起居地,或说是香客的下榻之所。房屋总共有十几间。这两部分建筑临潭,与正殿连成一体,从空中看,象个大写拐角为直角的“Z”字。“仁者乐水,智者乐山”。道士们弃绝尘俗来这里修行的原因可能千差万别,他们当中的部分人也许原本并不是什么仁者智者;但是,我想,凡是能被清山绿水所吸引、所引领,最后哪怕是在意念上与清山绿水融为一体的,都是见仁见智之人。在这里,道士们临潭览鱼、背山而居、箪食瓢饮不正是道法自然、见仁见智的么?

上所谓的房山的“金顶”没有捷径,需原路返回,至藏经阁穿正殿出。上山的路虽然陡峭难行,但其间也有难得的佳境。廊道后面的山上怪石嶙峋,树木繁茂。从岩壁缝里长出的灌木荆棘因年事已高而有着粗大的虬枝。这些虬枝有倾斜着身子奋力向上的,有枝叶连理分不清你我的。前去与它们合影留念,或者与情人坐在悬空的枝干上执手相看,富有诗意又惊险刺激。

“金顶 ”的视野是开阔的。四望房县,高山环抱。历史上,这块儿连鸟也难飞出去的土地正适合流放失势的帝王将相。“金顶”西望十来里是个名叫化龙的千年古镇,有新发掘出来的唐朝第四位皇帝唐中宗流放房县时建造的城池遗址,是你访古寻幽的又一去处。当历史以直观的形式呈现在你的面前,你是否会感受到了历史上那些血腥的政治斗争场面射出的有害射线损伤了你内心的美感与善念?这里的流放史与秦始皇、武则天、隋炀帝等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在其中游走穿行,是否会感到腿如灌铅、心情沉重?相比之下,显圣殿仁慈而又美丽,它给人的永远是是美好轻灵的东西。这些美好的东西能洗涤我们内心的污垢,升华我们的精神境界,叫人留恋忘返。(唐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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